Kapitel138威森加摩
“西里斯·布莱克。彼得·佩迪鲁。”一道苍老而严肃的嗓音在魔法部地下大厅的穹顶响起。
丽塔·斯基特抖了抖肩膀,手里的自动羽毛笔立刻兴奋地划动起来,沙沙作响。作为《预言家日报》的记者,她今天负责这场麻瓜街爆炸案的猫头鹰实况转播。比起往常的八卦专栏,这种历史性的场面更能让她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她注视着场地中央的石椅。随着地板上一声震动,石板裂开,露出两个漆黑的洞口。两道身影缓缓升上来,铁链蜿蜒而出,牢牢锁住他们,迫使他们坐进中央的石椅。
记者席立刻响起一阵急促的“沙沙”声。几十支自动羽毛笔同时加速,墨迹飞快地洇满羊皮纸。几乎所有记者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同一个人——西里斯·布莱克。
眼前的男人,与众人脑海里印象深刻的那张阿兹卡班通缉照判若两人。
照片上的布莱克头发乱成鸟巢,眼神疯癫,嘴角的狞笑让他看起来就像天生的杀人犯。可现在,即便被魔法锁链束缚着,他仍背脊笔直,神情冷静,既没有喊叫,也没有挣扎,只是目光沉静地面对着众人。他的黑发散落在肩头,带着几分凌乱,却更显自然。即使身上穿着魔法部统一的嫌疑人制服,在他身上却像是一件简洁的常服。
另一边的彼得·佩迪鲁则完全不同。他的眼睛东张西望,闪烁不安,却死活不敢与人对视。他的嘴角时不时抽搐,手指在椅把上不停搓动,仿佛随时要缩成一团,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油腻的狼狈。
被锁在椅子里的彼得·佩迪鲁时不时地偏过头,偷偷望向另一张石椅上的旧日好友。可西里斯从未回望过他一次。
西里斯只是目视前方的威森加摩长老席。他看到了邓布利多,正端坐在中央的位置上,作为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师。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邓布利多没有微笑,只是沉着地眨了一下眼睛。
环形高台上的威森加摩成员们已经全部落座。他们统一身穿深紫色长袍,头戴紫色巫师帽。成排的紫色身影笼罩着中央,使两名嫌疑人仿佛被推到火焰的正中间。
西里斯的目光掠过一排排面孔,忽然捕捉到几张略微熟悉的脸。他们是他在霍格沃茨时的同学,如今已端坐在威森加摩的席位上,还有一位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气,正是出自斯莱特林学院。
空气里充斥着沙沙声。西里斯的视线再一转,看到了记者席,一些猫头鹰停在横梁上,以便随时叼走更新的记录,传送到外面。而在记者席旁,一个金发男人的身影格外显眼。卢修斯·马尔福正稳稳地坐在那里,手里转着一根手杖,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
看到这个曾以身中夺魂咒而逃脱罪责的前食死徒如今仍泰然自若地坐在这里,西里斯的胸膛鼓了一下,锁链随之轻响。他几乎要说出什么,但胸口碰到那张紧贴肌肤的羊皮纸,让他又慢慢冷静下来。
他不能冲动。西里斯心想。
他必须保持足够的理智,必须成功无罪释放。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去照顾哈利,也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发现他的弟弟——雷古勒斯的秘密。
他至今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手里会出现那张羊皮纸。它像是突然被谁塞进他的掌心,又或者是他自己在梦中紧紧攥住的。
西里斯已经好几次去试着回忆那晚的梦,却死活也记不得具体内容,只记得大海......那个女孩......噢对,或许还有窗帘。
梦里只有这些吗?
“嗒、嗒、嗒。”随着一阵脚步声,书记官走上前来。她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长袍,胸前系着一只夸张的粉红色蝴蝶结,布料闪闪发亮。她的圆脸红润,挂着过于甜腻的笑意,仿佛置身于茶会,而不是威森加摩法庭。那笑意落在此处的冷光之下,显得分外刺眼。
她的声音同样刺耳。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丽塔·斯基特轻蔑地自言自语,羽毛笔“唰唰”记下几行字,然后暗暗撇嘴。乌姆里奇算是福吉派的核心成员,这场庭审书记官人选一换再换,昨天才定下来是她。典型的福吉做派。
乌姆里奇清了清嗓子,声音尖锐:“本案涉及一九八一年麻瓜街爆炸,十叁名麻瓜遇难。原指控为西里斯·布莱克谋杀彼得·佩迪鲁及十叁名麻瓜。现佩迪鲁尚在人世,需重新审理。审问人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
她往旁边一站,臃肿的身躯挺得笔直,得意地扫视全场。
康奈利·福吉站了起来。他平日里略显圆润的脸此刻绷得紧紧的,眉毛下压,神情凝重。
他原以为这是场板上钉钉的审判:铲除前部长残党,打压老巴蒂·克劳奇的势力,顺便再刷一波选票。可这几天,魔法部的风声开始不对,让他不禁开始思考,邓布利多是不是把他当成踏脚石利用了?要不然,彼得·佩迪鲁和西里斯·布莱克怎么会这么“巧妙”地落在邓布利多手里?
马尔福说的有道理,如果推翻旧判决,魔法部的威信会大打折扣,但《预言家日报》的报道已经发出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向场地中央。
“西里斯·布莱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却依旧尽量维持权威,“你是否在1981年11月1日,在伦敦的卡纳比街,引发爆炸,导致十叁名麻瓜丧生?”
记者席上传来一阵窸窣声,几十支自动羽毛笔几乎同时俯冲下来。
“没有。”西里斯·布莱克的回答干脆而冷静。
“那你如何解释十叁名麻瓜当场丧生?目击证人说看见你追杀彼得·佩迪鲁。”
“我确实在找彼得·佩迪鲁,”西里斯冷冷地回答,“因为我怀疑他出卖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彼得便猛地抢过话头。“撒谎!他在撒谎!”彼得的眼睛瞪得滚圆,手腕在锁链里乱动,“是他!是西里斯·布莱克出卖了莉莉和詹姆斯!这在当时都有证人!詹姆斯死了,是他害死的!我……我太害怕了,我才逃的,我不敢说真话,是因为他!因为他!”
福吉的表情瞬间僵住,为佩迪鲁居然敢打断他的审问而生气,但下一秒他又“噢?”地迅速扬起眉毛,因为他听见——
“我在霍格沃茨被邓布利多逼迫喝下假冒的吐真剂!”彼得喘着气,又忽然改变了语调,像是鼓起勇气般喊道,“他强迫我喝下的吐真剂!可那是假的!假的!我才会说自己是凶手的!其实我不是!是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有阴谋!他要利用我!他不配当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师!”
大厅里响起一片哗然,没想到才刚开场就有如此劲爆的消息。记者席的羽毛笔几乎要把羊皮纸戳穿,疯狂地刷刷作响。在旁边,卢修斯·马尔福慢慢点了点头。
魔法部那边闹得沸沸扬扬,而布莱克老宅却依旧静得出奇。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把光线隔绝在外。走廊里只有老钟滴答作响,一成不变地提醒着,这里与外界毫不相干。
可最近,屋子里开始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
克利切变得“不安分”了。他常常趁四下无人时从厨房溜出来,破旧茶巾里还会鼓鼓囊囊地塞上几枚银纳特。等到街角的报摊出现在眼前,他会踮着脚,伸出满是皱纹的手,买一份当天的《预言家日报》。
报纸被他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再次快速钻进格里莫广场那幢阴暗的老宅。
跑动间,有两叁张缩小版的报纸从怀里滑落,飘落在石板路上。最上面一张醒目地写着——“邓布利多为避嫌,暂时下任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不参与审判投票。”
微风一吹,纸页翻卷,露出底下的另一张——“多位魔法部官员证实:当年并未对西里斯·布莱克进行任何审判。魔杖检测记录显示,当时并未检测出杀戮咒或爆炸咒。”
克利切很快弯下身去,把散落的报纸一张张收拢,再仔细迭好。等他确认一切整齐,才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他和怀里的报纸一起消失在原地。
“被告方证人:莱姆斯·卢平。”乌姆里奇用尖细的嗓音喊道。
莱姆斯·卢平缓缓走到场地中央。他穿着自己所拥有的最好、最正式的一身衣服,可布料上依旧能看见几处打过补丁的痕迹。
他的目光落在两张石椅上。铁链交错收束,上面坐着的,是他最好的两位朋友。
“彼得。西里斯。”他轻声喊道,声音温和。
是他以为的最好的朋友。如果是以前,他并不会这样叫他们的名字,而是叫“虫虫”和“大脚板”。
矮小的男人猛地抬起头,似乎想要与他对视,又不敢。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却迟迟吐不出声音,只能无声地颤抖着。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
……这是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他,自己或许都无法成为那个团体中的一员。
佩迪鲁眨眼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是想驱散眼前的人影,但最终还是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只是鼻翼不断抽动,在极力压抑某种即将崩溃的情绪。
西里斯只是仰头看着自己憔悴的朋友,叹了口气。
“请证人回答,彼得·佩迪鲁是否为一名阿尼玛格斯?且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是否为一只灰老鼠?”
卢平深深吸气,双手在身侧攥紧又松开。他点点头,“是的。他是在霍格沃茨就读期间练成的,我全程陪同练习,可以证明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确实是一只老鼠——一只灰色的老鼠。”
福吉紧接着追问:“请详细讲述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你又是怎么发现彼得·佩迪鲁还活着的?”
卢平张开口,呼吸微微颤抖:“他的……”
“胡说!”佩迪鲁再一次打断了审问,福吉看起来对此十分生气,但佩迪鲁的下一句又让他的怒火被震惊所替代。
“他的话不可信!他是一位狼人,他的话根本不可信!”佩迪鲁在疯狂地挣扎,铁链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他的脸在因痛苦而扭曲。
“彼得·佩迪鲁!”西里斯忍不住咬牙警告他,双眼猩红。他看了看彼得,又看了看莱姆斯,最后只能闭上眼睛。
话音刚落,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迅速蔓延开来,像一群受惊的鸟。有人急切地低声交头接耳,也有人立马抽出魔杖,戒备地指向站在中央的卢平。
福吉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躲到乌姆里奇的背后。乌姆里奇本来就显得局促,此刻更是慌乱,嘴角一抖一抖的,却也不敢躲开。
“莱姆斯·卢平,”福吉用力咳了咳,声音却有些发虚,“你是否承认自己是一名狼人?”
卢平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眼下的阴影更深了,可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他没有退缩,也没有试图辩解,只是声音清晰而平稳地说:“是的,我是一名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