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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沙雕克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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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节
      江白砚偏了下头:“我平日里很少笑?”
      “嗯……”
      施黛被他问住:“我指的是,这种开心的笑。”
      她想了想,捋顺措辞:“你以后要是能多开心点儿,就好了。”
      江白砚低不可闻地轻笑:“好。”
      话音方落,又听施黛笑吟吟问:“今天,你开心吗?”
      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有人问他这句话。
      江白砚竟略微一怔。
      心口攀附的藤蔓再度滋长,缠得他喘息不得。
      欲念更浓,江白砚半阖双眼,默念一遍清心咒。
      施黛没听见答案。
      在江白砚应声之前,不远处传来清亮的女声。
      “施小姐,江公子。”
      施黛扭头,对上一双清澈澄亮的眼。
      “果真是你们!”
      赵流翠喜不自胜,视线落在施黛左手:“你们这是……”
      在她身旁,冯露笑眼弯弯,程梦沉吟不语,还有个气质柔和的姑娘,是镜女照己。
      是莲仙一案里,被救下的女子们。
      “江白砚喝醉酒,我扶着他。”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熟人,施黛迅速转移话题:“你们结伴来逛上元节?”
      很没道理。
      她居然生出一丝被抓包的心虚。
      冯露微笑道:“嗯。莲仙一案后,我们常有来往,上元便相约同行了。”
      莲仙案中的姑娘们大多与爹娘断绝关系,相互扶持生活在一起。
      在她们看来,彼此才是珍视的“家人”。
      故人重逢,自是欢喜。
      施黛问:“这些日子,你们过得怎么样?”
      “好着呢。”
      赵流翠挺直胸脯:“镇厄司给的银钱数量不少,足够暂时维持生计。我在学厨,招娣学刀,还有好几个妹妹跟着学刺绣。”
      她说罢一笑:“主厨说,我的水平已能出师,自己去开酒楼了。”
      程梦补充:“招娣这几日打算改名,待她定下新名字,邀你们来吃饭。”
      施黛欢欢喜喜应下:“好。很久没尝到流翠的手艺了。”
      她记得每一道菜都很好吃。
      赵流翠嘿嘿笑:“到时候给你们露几手新菜式!”
      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时隔数日叙旧起来,个个嘴上不停。
      赵流翠还想再说,被照己轻拽一下袖口。
      镜女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我们尽快回家,与其他人汇合吧?不是说好,要一起吃夜宵?”
      赵流翠茫然张口,又被冯露戳了戳:“走吧。”
      赵流翠不解:?
      赵流翠余光一瞥,落在某处角落:“……哦哦哦!是该回去了。施小姐和江公子慢慢逛,上元安康。”
      姑娘们逐一道别,转身离开。
      施黛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想起赵流翠那一瞥,低头望去。
      因和赵流翠等人说话,她离江白砚远了几步,掌心虚虚搭在他胳膊。
      不知什么时候,江白砚轻轻拉住她的袖摆,半垂眼睫,动作有些孩子气。
      施黛:“怎么了?”
      “人太多。”
      江白砚低声:“会走丢。”
      ……真的好乖。
      施黛有一万个没想到,江白砚酒后是这副模样。
      她对醉酒的人格外有耐心,倏然笑开,把他手臂握得更紧:“这样就不会了。”
      掌心下的肌肉紧了紧,耳边传来江白砚的声音:“嗯。”
      施黛对长寿坊不熟,一路走一路看,随心情四下闲逛,也算有趣。
      经过灯火通明的长街,可见滔滔淌动的凤凰河,河上花灯如星,明光璀璨,满载虔诚的祈愿悠悠荡荡。
      从傍晚走到现在,不可能不疲惫。
      找了个安静的树荫,与江白砚在河畔坐下,施黛轻揉发软的小腿,心下一动:“放花灯的时候,你许了什么愿望?”
      应该是希望查明当年的江府灭门案,找到真凶吧?
      出乎意料,江白砚道:“没有愿望。”
      施黛:“没有?”
      江白砚笑意未改,眸色晦暗:“嗯。”
      神佛不知苍生疾苦,所谓许愿祈福,只是自欺欺人的伎俩而已。
      他幼时曾无数次祈求,结果连一颗微不足道的甜糖也得不到。
      “想要的东西,自己去夺便是。”
      江白砚语气淡淡,隐含浅笑:“求神不如求己,不是么。”
      说话时,他眼底的朦胧醉意消散无踪,透出锋锐冷色,让施黛觉得,方才乖巧安静的江白砚只是假象。
      待她定睛去看,江白砚已收敛目光。
      “这样。”
      施黛小声嘟囔:“我原本还打算,如果你的心愿不难,我帮你实现来着。”
      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江白砚的作风。
      不屑于求神拜佛,也没有不切实际的奢望,与其把希冀寄托在花灯上,更宁愿相信手里那把断水剑。
      江白砚笑了下。
      “你呢?”
      他轻声:“我可以为你实现一个愿望。”
      被河风扫过脸颊,施黛两手抱膝,侧头看他。
      江白砚和她一道坐在河边,即便这个时候,脊背也是挺拔。
      红衣在他身上不显俗艳,灯火幽茫之下,好似一把染血的刀。
      锋芒毕露,盛气凌人。
      偏偏眼神静谧,带着点儿漫不经意的懒散。
      施黛想了想,比出两根手指头:“两个,可以吗?”
      江白砚轻哂:“好。”
      他应得毫不犹豫,心生好奇。
      施黛不缺荣华富贵,亦不缺似锦前程,这样的她,会向他求取何物?
      他能给予她的,只剩这具身体。
      鳞片,血肉,鲛人泪,鲛珠。
      江白砚静忖,施黛想要什么?
      他带了刀,在此地直接给她也未尝不可。
      “第一个愿望。”
      施黛清了清嗓子。
      嗓音未定,她收敛笑意摆正神情,忽地凑近。
      河面水波粼粼,将她发间的步摇映得灿灿生光,靠近时,听得叮当一响。
      杏眼直勾勾望来,极明极亮,像流涌的潮。
      江白砚攥起右手。
      施黛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默然与她对视,江白砚眸色沉沉。
      一刹的阒寂,又像很久,他听施黛问:“画中仙的案子后,你有没有再往身上划刀口?”
      未曾料想过的对白,江白砚一时怔住。
      在施黛问话之前,他甚至已在思考,应当送她哪个位置的鲛鳞。
      这个问题来得毫无道理,在他弯弯折折的心绪间横冲直撞,漫出灼热烫意,从喉头烧到心口上。
      胸前的刀伤暗暗发痒。
      “这是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