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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长公主巧取豪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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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裴安懿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王阿花不知道这位长公主到底在这里看了多久。
      忽地,王阿花手中的斑鸠扑腾了两下翅膀,她福至心灵,这位长公主再是如何淡漠,也不过是个妙龄的少女,想来是没见过农家的用簸箕抓鸟的法子,一时觉得新鲜,但脸皮又薄不好上前来同她说。
      故而王阿花十分贴心地介绍道:“殿下,这是斑鸠。”
      “这是簸箕。”
      “这是一把谷子。”
      “斑鸠吃谷子,故而可以用谷子引来斑鸠。”
      堂堂长公主,暗中观察被撞破。裴安懿虽然面上神色如常,但脑中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她正思忖着要如何解释,就见面前的人主动开口了。
      原来她是以为自己不认识那套物件,裴安懿在心里哑然失笑,笑过之后又掠过一丝失落。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裴安懿款款从廊上走了下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王阿花早已习惯这位长公主殿下接人待物的平淡反应,她怀疑自己下次就是在这位殿下背后点个炮仗,以这位殿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力,恐怕也只会转过身来淡淡地嗯上一句。
      拎着斑鸠的手已被冻得有点发麻,王阿花出声道:“殿下,若是无事,我就先退下了。”
      “这斑鸠,”裴安懿淡淡开口。
      “斑鸠?”王阿花看了看自己手上拎着的斑鸠,
      这小家伙小小一只在她手上扑腾得厉害,“殿下可是想养吗?”
      “不,孤命你用火烤给孤吃。”
      王阿花:……
      处理斑鸠对于王阿花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上辈子就经常烤些野味来填自己的口腹之欲。
      她麻利地将斑鸠拔毛,剔除内脏,再穿在一根铁杆子上。
      她本想自己生了火烤熟之中给长公主送过去,没想到这位长公主跟着她一道来到了厨房。
      厨房简陋,但把灶台的火点起来之后便不冷了,只是点火难免要生烟,裴安懿被猝不及防钻进鼻腔中的烟呛着咳嗽了几声。
      “殿下,”王阿花蹲着生火,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人,见她穿得单薄,开口道:“要不然殿下还是回屋里等着吧,很快便弄好了。”
      “无妨。”
      放在以往,王阿花定然回不再搭理,毕竟她深谙“好言难劝找冻的鬼”的道理,但今时不同往日,先前裴安懿的一番“盛世论”已然将王阿花的心打动了有七八分。
      就像是鬼上身了一般,正好生火生得她浑身是汗,又或许是饿昏了头,总之王阿花将身上的袄子一脱,往身后一递。
      “若是殿下不嫌弃,将这件袄子拿去披上吧。”王阿花听见自己这么说到。
      裴安懿道了句“多谢。”,便自然的将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裴安懿平日里虽然话不多冷淡至极,但从那日她嘱咐自己要多塞给车夫银两的时候,她便看出裴安懿是个心善的。更不用说除夕节给外院里的家仆多放了三天休沐。
      这人,完全是个面冷心热的主。
      或许是除夕松快的氛围感染到了王阿花,或许是看不惯这位殿下终日里冷着一张脸,又或许是她隐约感觉到了裴安懿待自己与别人是不大一样的,王阿花忽然就生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坏心思,想逗逗她。
      “殿下不用谢,这件袄子还是殿下送我的。”王阿花起身忽然凑近,“殿下可不要被冻坏了,要不然,我的公允盛世找谁去求去?”
      言罢,她朝着面前的人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裴安懿在很多年之后依然记得此刻的感受。
      心如擂鼓,咚咚直响。
      灵动又狡黠,这个人,她寻了两辈子。裴安懿闭了闭眼,她同她的相逢是那样的没道理,相别亦是那样的猝不及防,她寻了她两辈子。
      她记得一个词人曾经感叹过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她同她,兜兜转转两辈子,真的做到了若如初见。
      “烤好了!”
      一声欢喜将裴安懿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
      斑鸠冒着热气腾腾,冒着肉香味。
      “尝尝?”
      面前少女的眸子透露着希冀。
      裴安懿净了手,缓缓撕下后颈肉,放入嘴中。
      “寻常人都觉得斑鸠的翅膀是最好吃的。”王阿花面露惊诧之色
      “可是一位故人曾告诉孤,若是烤斑鸠的话,那么斑鸠的后颈肉是最好吃的。”裴安懿慢条斯理道。
      “啊?”王阿花喃喃道:“这天下居然有人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可想知道此人是谁?”
      不等王阿花作答,裴安懿就自问自答道,“此人是孤的,心、上、人。”
      裴安懿一字一顿,十分认真的将“心上人”这三个字念了出来。
      第10章 春日宴大吉
      “啪嗒”王阿花惊得手一抖,一个没拿稳,斑鸠掉到了地上。
      上辈子做杀手的经验告诉她,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现下这等秘辛,这是她一个区区侍卫能听的吗!!!!
      王阿花咽了咽口水,不知如何接话。
      耳边响起干柴噼里啪啦烧起来的声音,风将窗户吹得吱吖作响。
      一息。两息、三息……
      短短不过数息的沉默,王阿花从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裴安懿垂眸凝神不语。
      “殿、殿下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裴安懿见状便什么都知道了,淡淡地叹了口气,知道是自己心急了。
      “没什么,孤从没对旁人提起过她。”
      “孤就是想告诉一个人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过。”
      “孤就随口一说,你且不必介怀。”
      听闻如此,王阿花堵在胸口的一口气缓缓吐出,但本应感到轻松的她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回酸。
      那日登闻鼓前,纵使在冬雨里跪了足足八个时辰,王阿花也没见过长公主脸上有什么多余的神色,而此刻,这位清冷自持的长公主面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落寞。
      王阿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胸口生出一团莫名的情绪。
      她脑中产生了一个侍卫本不该产生的疑惑和好奇,能叫这样雍华清冷的人暗自黯然伤神的,那位心上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
      且说新帝虽然发了罪己诏,昭告天下要改制,但真要动起手来还是十分难行。
      这跟大周的官职有点关系,大周又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中书起草敕令,门下负责审核,若是觉得敕令不妥便可以打回,若是敕令下达,尚书令则负责统筹六部执行下去。
      所以哪怕是皇帝下达的政令,也有可能被门下打回,就算门下通过了政令,尚书省和六部会如何执行亦是未可知的。
      裴安懿跪于登闻鼓前请冤只是开了个头,之后的每一步都不容易。
      永和三年春,新帝于长乐宫召开春日宴。
      大周凭借着几代国力的积累,有了不少小国附庸俯首,按照惯例一年之始,前来朝大周天子。这春日宴是个不小的宴会,用来宴请朝见大周的属国。
      从前是没有召开春日宴的惯例的,使臣前来朝见之后便会离开。只是随着大周国力日微,对周边的控制力不比从前,所以不得不用上一些别的手段。
      自古两国的关系其实很好处理,要么以武力征服之,要么以姻亲结交之。
      国力减弱的大周武力上对属国的震慑作用日微,故而从先帝开始,便陆陆续续派出公主贵女与之联姻。
      这春日宴,便是各世家带着自家的贵女参宴,宴会上若是外邦来使的王子看上哪家的女子,就会向新帝请旨,请求将这位女子赐给自己。
      母族往往加官晋爵荣华加身,虽然挣了个好名声,但那些远嫁的女子,又有几个愿意的?
      一道圣旨,远嫁番邦。世人只见荣华富贵,哪见闺房女儿泪。
      世盛他们说是男儿从军保家卫国,世微他们却从不提那些远嫁万里只为保一时之安宁的无辜红颜。
      之前裴安懿总是借故养病,闭门不见人,如今休养了两个月有余,她的病已然大好,这春日宴没有不去的理由。
      草原各部日渐崛起,草原上的可汗膝下两子,幼子多伦这次亲自来大周朝见,想来是存了结亲的心思。这春日宴的焦点,自然就落在了多伦会选谁上。
      裴安懿对这春日宴有点印象,上辈子她记得宴会上草原来的多伦王子是个多情的人,一到大周,第一个去的不是皇家驿馆而是青楼。还说着大周的女子果然同草原不同,别有风味。抵达长安短短三日便传出了各色的风流韵事。不过春日宴上他对张氏的次女一见钟情,忽然转了性子,摆出了非她不娶的架势,最后将张氏的次女带回了草原。
      卯时,一辆辆繁贵富丽的大马车从长公主府驶出,往宫里的方向驶去。
      王阿花打了个哈欠,她今日起得早,现下有些犯困。她只听翠微姑姑说春日宴是个不小的宴会,新帝设宴于后花园的五瑶池。她同翠微姑姑一同扮作殿下的贴身女使入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