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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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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5节
      这两个老人,男的六十出头,国字脸,五官正。
      女的年纪更大,发色发白,大约有八十多了。
      李明澜缓下步子,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好久不见你,你是不是瘦了?”那位老奶奶打量孟泽,满是怜惜。
      “没有,吃好喝好睡好。”
      李明澜正要站定在孟泽的身后。
      那位老伯朝她投来审视的目光,他目光炯炯,不怒自威。
      孟泽一转头。
      李明澜扬起笑:“嗨。”
      老奶奶顿时对她起了兴致:“这位是?”
      “我是他的高中同学。”李明澜自我介绍。
      “小姑娘结婚了没有?”对一个八十来岁的老人来说,李明澜是可以称之为小姑娘。
      李明澜还没有回答。
      孟泽:“她未婚。”
      老奶奶露出不赞同之色:“年轻人想要趁着年轻时玩个痛快,但是等你们再长些岁数,就知道相伴扶持才能过一生。”
      老伯:“妈,他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
      老奶奶:“我在他们这个年纪,你都已经上小学了。”
      李明澜默默听训,但是他们的儿子已经可以上大学了啊。
      “妈。”老伯又说,“人家要同学叙旧,我们不要打扰了。”
      老奶奶笑着:“改天过来吃饭啊。”
      老伯扶着老奶奶向前走。
      李明澜轻声问:“他们是?”
      孟泽:“刘伯,和刘伯的母亲。”
      “他们住在附近?”李明澜见老奶奶转个身,又向这里走来,“他们就在这里兜圈?”
      “老人家腿脚不便,走一会要歇一会,正好长廊两边扶手都是椅子,随时能坐。”孟泽说,“刘伯退休之后,天天陪老人家散步。”
      “你们怎么认识的?”
      “偶然。”
      “认识多久了?”
      “五年。”
      五年?岂不就是犯案的时间节点?
      长廊外,一个跑步的中年人向这里招手:“刘sir,散步啊。”
      刘伯笑:“陪老人家过来走走。”
      孟泽看她。
      她也看孟泽:“我也陪你过来走走。”她听清了,那位刘伯是阿sir。
      *
      “警察?”李深这会儿正靠在床上,听李明澜讲述今天发生的事。
      李明澜:“警察的妈妈很关心孟泽。”
      李深坐正了:“五年前,他犯了案,五年前,他认识警察,当年的案子可能另有隐情。”
      李明澜立即从椅子上站起,她今天也有猜测,她担心自己当局者迷,于是请儿子当军师,她再问:“何以见得?”
      李深索性说得更明白:“警察不会结交嫌疑人,更加不会关心一个嫌疑人的终身大事。”
      还有一堆谜团未解,譬如给她当头一棒的扫黄。
      但她笑了。
      十八岁的李明澜就说,孟泽真是个好人。
      她摸摸儿子的头:“深仔,他可能不是个大坏蛋。”
      她又懊恼:“可惜我没有高医生的联系方式,不然我能再问问孟泽的这些年。”
      李深:“她这样暗示,可见她不方便明说。”
      *
      高山蝶的签证一下来,她就买了机票。
      这时,她已经过了安检。
      她终于要离开这里,在她没有遇到孟泽之前,她就想着要离开,走得远远的。
      机场的书店摆有专业的金融杂志,能登上封面的都是当今的商业巨子。
      最新一期的封面人物名叫殷蔚,他侧脸向镜头,灯光从正上方打到他的脸,影子落在侧脸线条由浅变浓。
      封面介绍是科技新贵,风头无两。
      可惜人长得薄情。
      她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
      “山蝶妹妹。”带笑的声音响起。
      高山蝶转头,只见关煜穿一件大枫叶衬衫,花枝招展。
      她扬起嘴角:“关先生,这么巧,你也是这趟航班?”
      “是啊,国外朋友有意替我筹办画展。”
      “关先生又有画展了?”
      “眼看着要揭不开锅了。”关煜开玩笑地说。
      高山蝶突然问:“孟泽的那幅画呢?”
      “如果要办展,自然是要把画送到国外去。”
      “关先生务必好好保管。”
      “我视若珍宝。”关煜拍拍心口,“我要是丢了那幅画,孟泽是真的敢拿刀削我脑袋的,我害怕。”
      高山蝶嫣然:“我祝关先生的画展大放异彩。”
      “承山蝶妹妹的吉言。”
      *
      孟泽看着李明澜穿了条天蓝长裙,从庭院的花园跳到水池,嘴里哼着:“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他问:“这是什么歌?”
      “《蓝精灵》,你不知道?”她吃惊,“你的幼儿园老师不教你吗?”
      “我不学。”
      “我教你。”她拎起裙摆,站上水池的高台,“哦,可爱的蓝精灵。”
      孟泽掉头就走,走几步,听她还在唱,他又回来:“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天天都开心。”因为站得比他高,她终于居高临下,瞥他一眼。
      他抬头,阳光照出她水蓝的涟漪。
      她明媚似烈日,但她眼睛一弯,又像是摘下天上新月,呈了下来。
      十八年过去,他犹记得十八岁的李明澜,甩着马尾辫,时不时回头,或佯怒,更多的是灿烂。
      他给她冷脸,她笑。
      他转身走人,她笑。
      明明是个蠢货,在他面前却得意洋洋。
      要说什么时候她能委屈点,娇嗔喊他,就是二人亲密时。
      “呀!”李明澜惊呼,因为她的腰被孟泽抱起来了,被他举高。
      她捶他:“放我下来。”
      他仰头,把脸贴到了她的腰,然后就不看路,抱着她乱晃。
      眼见他要撞到树,她喊:“往左,往左。”
      一会儿,她又说:“右边走,右边走。”
      再过一分钟,她喊:“停下,停下,要踩到石头了。”
      孟泽停下来了,再仰起头望她。
      他上次见她,她还是中分的发型,如今换成薄薄的刘海,聚在她鲜明眉目之上。
      他钳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腰下。
      她叫:“登徒子。”
      他微微弯手,把她托在他的小臂。
      李明澜觉得自己要跌下去,立即搂住他的肩。
      他们在十八岁、二十三四时,常常这样抱着。
      他仰头望她。
      她低头揽着他。
      李明澜知道抗精神病的情绪稳定剂会改变大脑中的神经递质。
      她信他所言,立不起来。